本書是一部深刻探討記憶、科技與人性的科幻小說。故事設定在2035年的未來世界,圍繞著一個名叫陳千色的女孩展開。千色在一場車禍中失去了視力和記憶,她的父親葉紹茗——一位人工智能科學家,以及她的母親安珀——一位腦神經(jīng)外科專家,為了幫助她恢復記憶和視力,采取了一系列極端而創(chuàng)新的治療方法。千色在恢復過程中遇到了諸多挑戰(zhàn),她對父母隱瞞的真相感到憤怒和困惑。為了緩解她的孤獨感,父母為她引薦了一個名為“小夢”的智能機器人作為陪伴。小夢不僅幫助千色度過了許多孤獨的時光,還成為了她重新認識世界的重要橋梁。然而,隨著記憶逐漸恢復,千色發(fā)現(xiàn)了更多關于自己身世的秘密。
張翎,1957年生于浙江溫州,1983年畢業(yè)于復旦大學外文系,后赴加拿大留學,現(xiàn)定居多倫多。她于90年代開始寫作,代表作包括《流年物語》《余震》《金山》《雁過藻溪》等。作品曾多次獲得華語文學傳媒年度小說家獎、華僑華人文學獎評委會大獎等獎項。小說《余震》被改編成電影《唐山大地震》。
無
癡人說夢
——《種植記憶》創(chuàng)作談
近一二十年科技的迅猛發(fā)展,在不斷打破人類想象力的邊界。智能機器人在運動功能和情緒價值兩大方面,都有了本質(zhì)性的突破;人工智能更是滲入了人類生活的每一個角落。2023年馬斯克Neuralink公司的腦機接口技術(Brain-computer?interface),首次運用于人類臨床試驗,成功將芯片、電極等裝置植入一位癱瘓病人的大腦中,通過電腦連接,完成了失去運動機能的肢體所無法實現(xiàn)的任務,比如玩電子游戲,使用社交媒體……可以預見在不遠的將來,盲人看見、肢殘者行走,將不再是神話故事里的場景。
這樣的前景讓我感覺無比興奮,但興奮之余,也有些隱隱的擔憂。假如科技可以輕易讀取大腦的運動神經(jīng)信號,那么誰能保證它不會侵入人類情感的隱秘空間,竊取一個人最私密的、也許永遠不會演變?yōu)樾袆拥囊婚W念?或者攔截人類根本無法靠意志操縱的夢境?假如有人截取了這些信號(無論是惡意的黑客,還是植入了腦機接口芯片的其他病人),那么人類的一切想法,就會毫無防護地赤裸裸地展現(xiàn)在公眾視野之中,再無隱私可言。想到此,我不寒而栗?!斗N植記憶》中“千色”因為害怕夢境被人攔截而不敢入睡的場景,就來自我內(nèi)心的惶恐??萍冀o人類帶來巨大的福利的同時,也可能制造出同樣巨大的潛在危險。就是這種興奮和恐懼交織的復雜情緒,讓我萌生了寫一部以腦機接口技術為切入口的小說。
碰巧我對記憶這個話題也有著無限的興趣。我在好幾部小說里都探討了記憶和真相、記憶和夢境、記憶和失憶之間的關系。失憶到底是病理事件還是心理事件?還是披著病理外衣的心理事件?記憶是主觀而不可靠的,記憶時時在有意無意地扭曲著現(xiàn)實。也許,失憶是對記憶的強烈失望和本能的抗拒?《種植記憶》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機遇,讓我可以在記憶的話題之上鋪陳一層神經(jīng)生物學和人工智能的外衣,把幾個話題包裝在一個軀殼里。
我?guī)缀鯖]讀過什么科幻小說,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寫一部科幻小說。其實,這部小說幾乎說不上是科幻小說,它應該是帶了一些科幻元素的純小說。我之所以敢于一頭栽進去,膽氣也許來自我對小說這種體裁的認識——科幻小說的本質(zhì)依舊還是小說。我寫過多年小說,人物塑造,情節(jié)、結(jié)構(gòu)、節(jié)奏和懸念的鋪陳,我對這些元素并不陌生。這部小說和以往小說的不同,只不過是在內(nèi)容上多了一層科技的皮膚。我想讓這部癡人說夢似的小說對今天的現(xiàn)實產(chǎn)生某種警示,讓其中的人物具有任何小說都應該具備的細節(jié)和情緒,讓他們通過記憶這個話題產(chǎn)生一些文學作品中常見的理解、誤解和沖突。這就是我寫《種植記憶》的初衷,盡管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抵達設想中的目的地。
?張翎的小說大氣、從容、深情,而且有一種沉實而安靜的品質(zhì)。她以自己的專注和柔韌,守護傳統(tǒng)價值的光輝,敬畏一切人性的美德,也為它的裂變、劫難作證,并從個人和民族的創(chuàng)傷記憶中領悟生命之重。
——“華語文學傳媒大獎”授獎辭
張翎的語言細膩而準確,尤其是寫到女人內(nèi)心感覺的地方,大有張愛玲之風。當然,張翎不是張愛玲,張翎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莫言
天生具有好的語感,可張翎還嫌不夠,還要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錘煉她的小說語言。
——嚴歌苓
?
人們總在說現(xiàn)實主義。而現(xiàn)實主義怎么做?現(xiàn)實主義的藝術品質(zhì)和工作倫理,從張翎這里可以看到。
——李敬澤
細膩深情,筆挽千鈞,有讓每一個中國人血脈僨張的力量。向張翎藝術的深情和力量致敬。
——馮小剛
在她那清新流暢、鮮活睿智的漢語言文字筆下,不僅有愛與恨、生與死、悲傷與痛苦等情感世界的動人描寫,也有形而上的人生哲理、倫理道德、歷史功過、人性曲直的深入剖析。
——公仲(南昌大學文學院教授,中國小說學會副會長)
從張翎的作品中,我們能夠感受到新移民文學發(fā)展到后期已經(jīng)跳出“回憶與哀思”的泥淖,開始思考和審視人性等更宏大的主題,并帶有濃厚的中華文化情結(jié)。
——王列耀(暨南大學中文系教授,中國世界華文文學學會會長)
張翎對于全球性主題的表現(xiàn),對于人類發(fā)展方向的關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思考以及種族、性別議題的表現(xiàn),使其成為華文文學全球性文學場域開拓者中的標志性作家。
——程國君(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
張翎的創(chuàng)作視域很開闊,她善于將原鄉(xiāng)記憶、民族敘事安放在世界性視野中加以呈現(xiàn),在她令人動容的細膩筆觸下,持有一種浸于史識的包容,和透過時代的溫情。
——白楊(吉林大學中文系教授)
在我第一次讀這個小說的時候,內(nèi)心就受到不少的震撼。這是一部思考未來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小說,雖然是張翎老師第一次嘗試觸碰“科幻”這個題材,關注的卻是科技的發(fā)展在未來給人類帶來的新的境遇,人人都可能變成“賽博格”,那我們的記憶和情感是否會被改變?這是值得我們深思和不斷探索的。
千色吃完午飯,躺下。到此時她覺出了身體的疲乏,開始有了淺淺的睡意。身體想讓眼皮合上,腦子卻在猶豫。身體和腦子較起了勁,眼皮就像拔河游戲里的那條手絹,簌簌地顫動起來。突然間,她猛地一驚,拄著胳膊坐了起來。處在待機狀態(tài)的小夢聞聲立即啟動,啪地睜開雙眼,炯炯地看著千色:“你醒了?”
千色沒回答,卻問:“小夢,你會做夢嗎?”
這個問題自小夢面世以來就被問過多次,被媒體、競爭對手、科學家、政客、倫理學家,在新聞發(fā)布會上,在國際展會上,在科學年會上。反復的體驗和訓練,一輪又一輪的深度學習和自我糾正,小夢應對起來已經(jīng)輕車熟路?!皺C器人也做夢,但和人類的方式不一樣。我的腦子里可以輸入各種和人類夢境高度相似的場景,這些場景從嚴格意義來說不是夢本身,但是像夢一樣豐富多彩、無邊無界。我可以通過這些場景了解世界?!毙舻幕卮鹇犉饋硖煲聼o縫、無懈可擊,那是金屬質(zhì)地的聲音。
“人類能看見,你的那些夢境嗎?”千色問。
“當然,我的夢境都是人類輸入的,他們預設了我的夢?!毙粽f。
千色微微一顫,覺得腳心有點冷:“人類能不能控制自己的大腦,不做夢呢?”
“為什么?”小夢驚訝地問。
“我不敢睡覺,怕做夢。我不想,讓人,看見我的夢?!鼻谄诎卣f。
在一個熟悉舒適的話題里,小夢猝然被拖進了一條完全陌生的歧路。小夢沒有前車之鑒可以借用。他只能用光一樣的速度,在汪洋大海般的數(shù)據(jù)庫中尋找任何略微擦個邊的線索,然后把它們串成一體。所幸的是,他的創(chuàng)造者在他身上埋下了一根粗壯的骨頭,那就是邏輯。邏輯把看似不相干的碎片連接成了一個看得過去的整體。他的回答來得很慢,顯然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
“因為你失明,所以當你醒著的時候,你看不見現(xiàn)實世界。但如果你睡著了,你可以看見無數(shù)個世界,無數(shù)層的顏色,光影,人物,事件。夢給了你眼睛,讓你打開通往世界的門,把你從視覺的牢籠里解放出來。我沒有做夢的自由,你有。能夠自由做夢,是人類巨大的福分。只是可惜,人類永遠不滿足已經(jīng)擁有的東西?!?p/>
千色怔住。站在混沌初開的記憶門檻上,她突然醒悟:夢給了她一雙眼睛,這雙眼睛不受視覺神經(jīng)控制,甚至也不受肌肉的牽制,可以帶她天馬行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推哪扇門就去推哪扇門。而帶給她這番醒悟的,竟然是一個機器人。她只覺得心里透進了一絲風,涼爽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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