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支曲子/只為這支曲子保留耳朵/一個肖邦對世界已經足夠/誰在這樣的鋼琴之夜徘徊……”伴隨著肖邦的鋼琴曲聲、詩歌《一夜肖邦》的朗誦聲，集團公司獨秀書房·旗艦店內座無虛席，50余名觀眾沉浸在一場別開生面的對談中。1月10日，著名詩人歐陽江河和著名音樂評論家、文化學者劉雪楓做客山水之城桂林，以“詩與音樂的復調呈現”為主題，就詩歌和音樂相關話題進行對談，為觀眾呈現了一場山水與人文交融、詩歌與音樂彷碰撞的視聽盛宴。
對談現場 李顯楊 攝
山水與人文交融：與廣西師大社的邂逅
歐陽江河表示，作為廣西師大社的忠實讀者，他每年都要貢獻幾千塊錢買書。此次來到桂林、來到廣西師大社令他感慨頗深。在參觀出版社的時候，他有一種感覺，就像是來到了書出版之前寫作、翻譯的現場，這些寫作者、翻譯者帶進了他們的生命，帶進了他們的辛苦，帶進了他們的學問，這些學習的過程、構思的過程、流淚的過程、狂喜的過程都在書里，最后呈現為由紙張構成的靈魂的漂移相遇與錯過。出版為作品塑形、定位，再給它鑲入到不同的歷史命運的盒子里面，其中承載的就有詩歌。他表示，自己曾跟電影人、書法家、畫家有很多次跨界對談，但是跟音樂的公開跨界對話還是第一次，是一次獨特的體驗。
“第一次來到桂林，我就深深地愛上了桂林。我覺得中國很多傳統(tǒng)的關于山水的概念，在這里都能找到很有代表性的表達。而我和廣西師大社在2003年錯失了一次合作，至今讓我覺得非常遺憾。”在當天的對談中，劉雪楓闡述了他和桂林，和廣西師大社的深厚緣分。他表示，這一次有機會和老友歐陽江河在桂林進行關于詩歌與音樂的跨界對談，是一件很有緣分的事情。
歐陽江河分享觀點 李顯楊 攝
詩歌與音樂相會：音樂和詩歌的關系是一種復調呈現
復調是音樂術語，簡單來說，指兩個或兩個以上獨立的旋律同時進行的音樂，既相互獨立，又相互層疊，構成復調體音樂。當天的活動現場，兩位嘉賓與觀眾一同欣賞了《貝多芬第九交響曲》、《韋伯恩鋼琴變奏曲》等曲目，并從音樂和文學的角度對作品進行了剖析與對話。
在歐陽江河看來，復調的獨立，在于演繹復調的是不同的個體，其相互層疊——或者共通的地方則在于內在的、獨特的、靈性的融入生命的聲音，就像貝多芬晚期創(chuàng)作其實是耳聾的狀態(tài)，詩歌里面也有“耳聾”。他表示，自己曾經寫過一首鋼琴演奏的詩《開耳》，一般人聽音樂聽的只是好不好聽，開過耳的人不一樣，他聽各種細節(jié)，呼吸感、換氣、思想線條、旋律線甚至于理解。在另一首叫《誰去誰留》的詩歌里，小男孩聾了，因為他想要聽詩歌的聲音?，F在我們聽到的詩歌的聲音都是現代的、機器的、繁忙的，還有金錢的、工作的、調情的，我們必須精神上的把自己“聾掉”，把聽到的所有聲音都“關掉”，把這個力量插到大地深處，跟著樹根的力量，萬有引力的力量，爬到樹的果實上來，聽樹根的聲音、陽光的聲音，這就是詩歌的聽力。這種像密碼一樣的東西被提取出來，融入我們的生命，就變成詩歌寫作背后的東西。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詩歌和音樂，既是不同的，也是相通的，甚至是一樣的。
劉雪楓朗誦了歐陽江河的作品《一夜肖邦》，引發(fā)了現場的熱烈掌聲。在劉雪楓看來，詩歌與音樂是一種復調呈現，他和歐陽江河的關系也是一種復調呈現——既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又有心靈上的默契和創(chuàng)作上的相通，構成了絕妙的復調組合。
劉雪楓分享觀點 李顯楊 攝
詩歌與音樂要與時代相呼應：在創(chuàng)作中體現更大的抱負
在兩位嘉賓看來，創(chuàng)作音樂和詩歌體現的是人對世界、對自己的看法，而最終能歷經時間考驗留下來的作品，是與時代相呼應的作品，是超越時代的作品。
劉雪楓認為，一個音樂愛好者，不能把音樂當成遙遠的回憶、博物館里的化石，我們這個時代的音樂是直接觸及到當下的，是時代的心聲和靈魂的投射。詩歌、文學和音樂是一樣的，如果永遠停留在100年前、200年前的表達，可能會被時代遠遠地拋棄。
歐陽江河表示，時代是變化的，19世紀，浪漫主義死亡了，到了20世紀更是日新月異。音樂也一樣，如果說現在還在寫古典浪漫主義的作品，就只是在做“行活”?！肮诺湟魳窌r代，維也納有幾百個作曲家，他們的作品不比貝多芬、舒伯特差，為什么他們的音樂沒有留下來？”他認為，這些作曲家寫的是他們時代的音樂，而莫扎特在晚期，貝多芬在中年已經突破了自己，寫出超越那個時代的音樂。所以說，藝術創(chuàng)作有兩個最基本的點：第一點是任何時代的創(chuàng)作，無論音樂創(chuàng)作、繪畫創(chuàng)作、詩歌創(chuàng)作、文學創(chuàng)作，必須反映這個時代人和人的關系，人和世界的關系。第二點是在呈現和加深我們對人和世界和時代精神的種種關聯，種種認識的同時，要有對語言的創(chuàng)新和原創(chuàng)，而不是從另外寫作里學習，使用“二手”的語言，我們要有這樣的文學抱負。這種對創(chuàng)作的理解，歸根到底是對生命的理解。對談的最后，歐陽江河還朗誦了自己的作品《博爾赫斯的老虎》，贏得現場觀眾的熱烈掌聲。
